宋冬野:我只记得那只《斑马》句子
刚下飞机回到家,打开电脑弹出了一条新闻。宋胖子又搞事情了。
别人都问我,这热点你追不追啊。我说今天公众号不更新。
看着朋友圈关于他的消息越来越多,其实我挺想写点什么的。编辑说,不然你写吧,写完我排版。我说,算了,随便写吧。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想怎么写就怎么写。爱有人看没人看,大不了我写给自己看。
其实我这人特怪。
别人喜欢马頔,说他的《南山南》真好啊,可我就爱听《孤鸟的歌》。 别人说贰佰的《玫瑰》每次听都想流眼泪,可我每次听《狗日的青春》都能哭成傻逼。别人说因为一首《董小姐》认识了宋胖子,可我只记得那只《斑马》。
追热点是一个公号狗的基本素养。热点追好了,有阅读量有粉丝,各个平台还能采访采访你。可这事儿我一点儿也不想在微信上写,太他妈闹心了。
你如果说,我不管他吸没吸毒,我就是喜欢他唱的歌,我就是支持他!
然后得有人说你,你这叫盲目崇拜你知道吗,吸毒是违法的,你看《湄公河》了吗你就说,彭于晏咋死的你知道吗,彭于晏就是被你这种人害死的。祖国的大好前程都他妈毁在你这种脑残青年身上了。
那你说,我不管他歌儿唱的好不好听,吸毒就他妈不对,他就活他妈该被骂!
这时候喜欢他的人得出来挖你祖坟,人都会犯错,凭啥因为他红你们就跟着骂,你不就是嫉妒人家比你有才华吗。你听过《董小姐》吗,听过《安河桥》吗,你知道他是谁吗就在这瞎jb说。
所以啊,我这人特狗,我压根不说这事儿。
这事儿和我有啥关系呢,我极度封闭,不关心明星,也不关心国家大事,奥运会我都一点没看,更别说谁吸毒被抓了。
可我突然想起了我第一次听《斑马,斑马》的时候,那时候我还是有故事的女同学呢。
高中时候我和爸妈吵架,从学校跑出去离家出走。一张票到了济南,身上只有我妈给我在学校用的一千块生活费。我在七天开一间房,给我妈发了条短信说过两天回家,然后穿上外套就出门了。我记得那是冬天,应该很冷。因为我不怕冷,我穿外套的时候别人都穿羽绒服了。
在大街上溜达着,看到一家小酒吧。进去要了一打百威,一边抽烟一边喝酒一边看歌手唱歌。歌手唱的特烂,酒没喝一半我就要走了。我刚站起来,他突然唱了一歌儿。
“斑马,斑马,你不要睡着啦。再给我看看你受伤的尾巴。”
我就站在那听他唱完了这首歌。
唱的真他妈难听啊。我回到房间以后,打开电脑搜这首歌,才知道有宋冬野这么一人。那时候他和马頔都不怎么火,贰佰也不火,尧十三也不火。我也不火,这句我瞎掰着玩的,感觉写到这儿有点儿沉重了,开句玩笑轻松一下。
当时我真小啊。年龄小,脑子小,胸也小。
我去济南是因为,我喜欢的小男孩儿家在济南,虽然当时他在西安上学。但我妈给我的生
活费太少了,到了西安我就得流落街头了,我就想,能到他出生的城市看看也好啊。我在济南呆了三天,把他微博上出现过的定位都去了一遍,什么泉城广场、恒隆万达、大明湖还有鬼知道什么东西的植物园。我都去了一遍。
然后我身上的钱就只够买回家车票的了。我就老老实实回家了。
那几天我一直听《斑马,斑马》。
回到家我妈问我跑济南去干嘛,我从来不撒谎。我说因为他家在济南。我妈当时就急了,把这辈子学来的脏话都用来骂我。她说,人家在西安上学呢,你不好好上学,为了他跑济南去。我和你爸一边担心你一边做学校那边的工作。你这不是傻逼吗。你跑济南去干啥了,人又不在济南,你一厢情愿付出的挺满足,人领情了吗?生你这么多年,你除了体重和饭量长了,脑子一点儿也没长。
当时我根本没心思听我妈说的这些话。不过我妈说完,我突然想起一段歌词。
“斑马,斑马,你回到了你的家,可我浪费着我寒冷的年华。你的城市没有一扇门,为我打开啊。我终究还要回到路上。”
我给我妈听这歌,我说,嘿,这歌词写的真像我啊。
说完我就哭了。
哭完我说,真他妈傻逼啊。
我其实拒绝写我自己的经历,我觉得太傻逼了。我曾经一度拒绝承认自己以前这么傻逼,但我现在挺羡慕那时候的自己的。不管有没有结果,起码我还有为了一个人说走就走的勇气啊。起码那时候喜欢一个人还敢承认,也不会在乎别人说你是傻逼。
现在好了,现在手里有钱,不住七天,买得起去西安的票。我也不喜欢他了。
其实是,我也不知道该喜欢谁了。
或许是,我不知道我还敢不敢这样喜欢一个人了。
昨天晚上我发了一条特别矫情的朋友圈。
我说,感情中最可悲的是,你最后爱上的不是你最爱的人,而是能陪着你的人。但其实最可悲的是,你根本不知道该去爱谁。发呆都不知道该想谁的那种。
一个认识快五年的朋友评论说,逼玩意儿半夜又开始非主流了。我回他,滚。
然后他私聊我说,不过说真的,时间过得真快啊。转眼你都成作者了,我都快订婚了。以前坐路边上抽烟喝酒的日子,估计再也没有了。
我说,你不是特意来提醒我,你要订婚了吧。我会记得给你包红包的,放心,我不是这种人。
他说,滚你丫的,早点睡啊,我睡了。
一个小时以后他突然说,其实我一直忘不了她。
我说,那能怎么办啊,你现在连喜当爹的机会都没了。
我和他坐马路边上抽烟喝酒的那一年,他认识一姑娘,比他大四岁。
姑娘流连于夜场,活的特现实。那时候我们都是学生,身上没多少钱。他为了每天都能看见她,克扣了我们五个朋友生活费的一半,每天叫我们出去喝酒。我为了友情,吃了一个月的食堂,连吃麦当劳都不敢叫两盒麦乐鸡。
后来姑娘和他联系多了,两个人开始约会了。我的生活水平又恢复了,因为不用凑钱去喝酒了。有天他叫我们去喝酒,却不是那姑娘工作的酒吧。我们问他咋了,他说,她说累了不想干了,下星期要辞职回老家了。我说,那没事儿,异地恋呗。有朋友说我傻,这女人这么会玩,不在身边说不定哪天他就喜当爹了。我也记不清那天我们到底说了什么,只记得大家都喝多了酒。摇摇晃晃的走在马路中央,几个人很快分完了一盒烟,把空掉的烟盒扔在地上然后骂,去他妈的,明天还有考试呢。
那姑娘走的那天,我们学校领导突然要开大会。本来说好我们都去送她,结果谁也出不去。他想出去结果被年级主任发现,年级主任让他滚回宿舍等着。结果他敲开了宿舍楼下的门,又把保安打了,然后跑出校门。不过等他到火车站的时候,火车已经开走了,只剩空空的铁轨。
后来的那几天,他就像吸了毒一样,两眼无神,没精打采。突然有天他问我,我们是兄弟吗。我说 我是女的。他又问,那我们是姐妹吗。我说你是男的。他说你这人怎么这样。我说,有事儿直接说,你是不是想去找她。他点点头说是。
我掏了掏兜,我记得特清楚,有一千二百五十六块钱。我给他一千一,给自己留了一百五十六块钱过完下个星期。他特激动的捶了我一拳说,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帅的。
我一边心疼一边咬着牙说,滚。
他去姑娘的城市住了一个星期,把我们凑出来的五千块钱花完了就回来了。
回来的时候我们去接他,问他咋样咋样。
他没说话。
那晚喝酒的时候他说,你记得你给我听的那首歌吗。
我问哪首。
他说,“如果隔壁的戏子不能留下,谁会陪你睡到天亮。”
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一个星期发生了什么事儿,他回来之后再也没提起过她。
我们私下讨论时,有人说他俩高高兴兴过了一个星期然后姑娘和他坦白说分手了。也有人说他去了以后发现姑娘已经和别人结婚了。也有人说姑娘可能没和别人结婚但是已经有孩子了。
谁知道呢。
不过我知道,我再也没有勇气为了一个人跑去另一个城市了。现在我经常飞到陌生的城市,但都不是为了某一个人,目的地也没有人等待着我。
我也知道,他现在有去任何地方的钱、不用撬锁、不用打保安,但也不会再有那时候爱一个人的勇气和决心了。
有时候我真的很难想明白,时间到底带走了什么啊。
但我觉得,无论时间带走了什么,我会一直记得曾经吊儿郎当敢爱敢恨的自己。
所以,不吹不黑,不捧不踩。
谢谢宋胖子,我永远记得那只《斑马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