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好人,你的手里要有刀

| 忧伤草2

  好朋友文卿给我发来一则新闻。

  2009年的一天,保安梁华在工作的网吧看见三个偷手机的贼。

  网吧偷手机的事情经常发生,很少有人会“多管闲事”。梁华不同,他拼尽全力抓住了两个贼,还有一个跑了——这样,他还觉得非常自责!把贼交给警方后,梁华继续上班。

  本来以为事情就已经结束了,没想到两个月后被抓的贼放出来了。猖狂的贼找到梁华家,报复性地绑走梁的女儿。梁华年仅15岁的女儿被殴打,被轮奸,右耳廓被刀割去一块,耳朵被灌进臭虫。有虫子爬不进去,这些贼还找来螺丝刀往里面推。

  在如花的年纪被轮奸、被毁容,女儿身心受到极大创伤,离家出走至今未归。

  之后,梁华忙于上诉、寻找女儿,对儿子疏于管教。2015年6月17日下午,18岁的儿子梁锡荣涉嫌参与抢劫、敲诈勒索以及收保护费被高埗公安分局带走。被公安机关带走前,梁锡荣品学兼优,两天后就要参加中考。

  女儿被强奸虐待,儿子几乎前途尽毁。历经种种悲剧,记者再问梁华,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次,你还抓贼吗?梁华回应,抓!(南方都市报)

  看到他这么斩钉截铁的回答,我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。

  我问文卿,梁华回答“抓贼”的时候是什么心理。他难道就没半点犹豫和后悔吗?因为一次路见不平,导致整个家都支离破碎。

  她说:嗯,我也想问这个。

  东野圭吾的小说《彷徨之刃》里也描述了这样一个故事。

  长峰是个老实的好人。他中年丧妻,和女儿绘摩相依为命。

  在一场烟火会后,绘摩被几个未成年人掳走,强喂过量毒品后遭轮奸死亡。长峰在接到一通匿名电话后,潜入到其中一个未成年凶手家中,无意中发现了他们当时轮奸女儿绘摩致死情景的录像。

  长峰知道,按照日本的法律,未成年人犯罪不会判重刑,反而被管教几年就会释放。而且他们的名字不会曝光,案件也不会公开审理。

  跟保安梁华截然相反的是,长峰决定自己复仇。

  法律不会惩罚他们,那就由我来惩罚吧!看了女儿被凌辱致死的录像带后,失去理性的长峰杀掉了第一个凶手,踏上了复仇之路。

  长峰一边追杀凶手,一边亡命天涯。民众从新闻中得知此事,对长峰的丧女之痛十分感同身受,纷纷致电警局要求撤销对长峰的通缉令。

  可悲的是,警察的责任并不是维护正义,而是保护法律。

  在小说最后,长峰的猎枪指向杀死女儿的另一个凶手,那个少年吓得瑟瑟发抖。在和警方的对峙中,长峰怒吼一声,准备扣动扳机,却被警察当场击毙。

 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,他的枪里并没有子弹。也许当时他已经穷途末路——他知道杀自己女儿的凶手终将得到法律庇护,而自己只有死路一条。

  东野圭吾也在书里凄凉发问:到底法律保护的是凶手,还是无辜的受害者及活着的家属?

  同样是父亲,同样是女儿被残害,长峰和保安梁华走上了截然相反的路。

  有人说,不管是盲目做好人,还是事后以暴制暴,都没有可取之处。

  那谁又能告诉他们,到底该怎么做?

  当好人没有好报,坏人得不到惩戒。我们为什么还要守住底线,做个好人?

  其实这些年来,好人没好报的例子我们见得不少。

  扶起老人却被讹钱的。救溺水者反丢了命的。好心帮别人被诈骗的。贷款借钱给朋友应急,对方却人间蒸发的。

 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2013年。那个好心送孕妇回家的姑娘,被孕妇的丈夫先奸后杀。善意的回报是被残虐谋杀,姑娘死之前该有多绝望啊。

  还有生活中的老好人。

  同事说你人好。因为他们不想做的脏活累活丢给你,你任劳任怨。

  女神说你人好。因为你对她随叫随到,有求必应,是个移动ATM机。

  朋友说你人好。因为每次聚会都是你付钱,既开得起玩笑也帮得起忙,是圈里公认的热心肠。

  你的好商量好说话,换来的是什么回报呢?

  你有急事要先走,拜托同事帮你把工作收个尾。他们好像忘了平日承你那么多情,面露难色:“我今天下班后也有事呢..”

  你为了女神倾尽所有,她全部笑着照单全收。你鼓起勇气对她表白,她却瞪着无辜的眼睛:“啊呀,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的。”

  你被聚会和朋友借钱掏空了口袋,经济窘迫时,厚着脸问朋友讨债。结果他脸拉老长:我最近也没什么钱。再说了,这点钱至于催我吗?我又不是不还你!

  杀人放火金腰带,修桥补路无尸骸。

  那时候你就知道,你对别人好,未必都能换来好报。

  因为他们可能觉得:你凭什么这么好?不就是希望大家对你印象好么?那我不过是好心成全你的虚伪罢了,你反而应该感谢我,而不是希望我也回报你什么。

  在狭隘的人眼中:你的真心对待,全部都是另有所图。

  这个世界上“好人”很多。他们凡事为别人考虑,对所有人都很热心。老实本分,从不违法乱纪。

  电视剧里总是好人活到最后。但现实生活中,命运回报这些好人的,许多时候都很残酷。

  所以,“如果好人没好报,我们为什么还要当个好人?”

  在以前,通用答案是:上帝让你做个好人,就是对你最大的奖赏。

  非常讽刺。当你因为做“好人”而伤害了自己身边的亲人,这种奖赏还有意义吗?如果做好人没有安全保障,我们凭什么还要做个好人?

  其实之所有会有这样的疑问,是因为你理解错了“好人”的含义。

  很多人都觉得:我对每个人都很好。我路见不平、见义勇为,心怀善意,是个好人,我就一定也会被世界好好对待。

  但实际上,这个世界远远没那么公平简单。心怀鬼胎的人不少,思想扭曲的人也很多。行走世间,不是你手无寸铁,别人就也会受你感化、放下武器的。

  农夫与蛇的故事里,农夫为什么会被咬死?因为他太天真,一厢情愿的认为世间万物都和自己一样善良单纯。害死他的不是蛇,而是他的掉以轻心和不设防。

  你被伤害,是因为你除了“好”,一无所有。

  当然,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打击善,鼓励恶。如果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束光,世界是会越来越好的。

  如果好人都灭绝了,充斥的都是尔虞我诈。这个世界该有多绝望?

  但你一定要记得,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无。

  你不能手无寸铁,只拿着一束花。而是应当背后藏刀,刀尖向下。总是用善意对待别人,如果感知到危险,也能迅速回击。

  刀能帮助对方,也能保护自己。

  在街上遇到停下车问路的,我绝不会傻乎乎的坐上去。而是顶多帮他们指路或者报警。

  发现有人溺水了,我也会找人求救,而不是头脑发热就直接跳下去,让自己可能陷入险境。

  若没有保护自己和家人的能力,我绝不会正面迎战,而是迂回借力。

  因为无力保护自己的好人,充其量不过是个有同情心的弱者,怀揣的是“愚蠢的善良”。做一个肆无忌惮的好人,只是强者的专利。

  曾在知乎上看到这样一句话:当法律不能保护见义勇为者的合法权益时,就不应该鼓励见义勇为。

  这也是我的态度:当你的能力没有强大到能避免自己受伤害,请不要轻易当一个好人。

  因为你救了别人,却可能杀了自己。

  好人为什么没好报?那是因为你很弱。弱到除了善良,没有别的选择。

  当你可以不做个好人,却选择了保持善意;当对方知道你的“好”不是因为懦弱和臣服,随时可以收回;当他知道如果他反咬你一口,你也能随时迅速回击;当对方知道你的能力远远超过他,他才不敢轻举妄动。

  这时,你的“好”才有价值。能帮助别人,也能保护好自己。

  文卿说过这样一句话:“有些伤痛,这辈子都无法修复。就算坏人和他全家都死了,还是会疼。”

  到那一天,你也许会后悔自己做了一个懦弱无能的“好人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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